亲爱929
*底特律变人AU,有变动成分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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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稀疏的落下，打在我的脸上，一滴一滴向下滑，我却不知道这是否是真是的触感，还只是网络自动学习下最佳答案所生成虚伪。
或许我的眼睛不会再眨动，再也看不见眼睫毛投落下来的阴影，直到我找到替换的部件之前。
我尝试睁开眼。
漆绿的铁丝网开始锈化，血红的铁水开始往下坠，活在墙里的人也不再靠近遍布电流的铁网，只敢远远的窥探白色象塔上的摄像头。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或许吧，不然他们怎么也会产生情感来暴动。”
“那他们的情感是真实的吗，还只是机器的学习挑选，梦境不也该是中央系统处理的产物。”
“我们也是学习挑选出来的。”
“哦。”
姜惠元朝着崔叡娜丢去自动贩售机踹下来的汽水，坐在草地里，看着高耸入云的围墙。
“那我们也是为数不多的人类了。”
“我的意思是，鲜活的。”
“如果我们都是的话，那就跑出去吧。”
“在那样的枪口下？”
“就让我来带着鸭子逃亡。”
“说什么呢，是我带你。”
崔叡娜撅着嘴，踢开脚边的石子，看它滚进草地里。
废墟和白色的象塔画面交错在一起，遍地杂草丛生，野蛮生长。黑白的鞋边粘满红土，溅起的泥沙跳出牢笼，奔向天空。
她们没有退路了。
姜惠元握紧崔叡娜的手，长久的记忆在此之下早已分不清是否是电子数据入侵伪装后的产物，但她肯定崔叡娜仍是那个会把鞋穿错成一边的小孩。
“你听见枪声了吗。”
“当然了，要我给你分析是哪一把吗？”
“那就不必了。”
交错的手指被握紧。
“你明明就不该拥有这一切，凭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的感情明明也是计算出来的。”被军人架走的仿生人挣扎着，向着崔叡娜她们大喊。
广场上的人窃窃私语，又不安的挤在一起。
恐惧在压垮所有人。
被质问的崔叡娜惊愕的呛不出声，她看到对方的眼睛变红，看到对方瞳孔里倒映出身后无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犹如饿鬼在身后张牙舞爪。她也不明白世界是否出了差错，一切都变得混乱又合理，到头来信任谁都不如信任自身。
她是谁？她们又是谁？
尘埃蒙住了太阳和月亮，白色高塔在灰黄的天空里格外耀眼。
她想要倒头就睡，沉痛的电流声又击醒她。
姜惠元闯进来，抓着崔叡娜从教室里逃出来，向着白色高塔顶部跑去。所有部件都在高速运转至极限。
睡懵的鸭子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带着跌跌撞撞的向上跑，颠簸的眩晕感使得崔叡娜不得不开始运转大脑。
“你知道这的出口吗？我可以帮你计算分析。”
“不必了，出口的话，只有跑了才知道有没有。”
“那追兵……你当打游戏呢？”崔叡娜点点头又摇摇头。
“等一下，你要吃糖吗？虽然只有一点。”
姜惠元点头。
崔叡娜拆了一颗糖，丢进嘴里，再拆一颗放到姜惠元眼前，又放进自己嘴里。
“……”都准备好了张嘴接过，却落了个空。
呆坐在窗台边缘的人回头过来冲着她傻笑，姜惠元瞪大眼睛，然后唉的一声叹气。吃糖的人又拆了个包装塞进姜惠元嘴里。
“你知道吗？”后面还没人追来，从高塔里望像窗外是大面积的荒地，杂草无人管理，变异似的，长得快有半人高。
崔叡娜专心致志的吃糖，吮了糖纸粘过的手指关节，“知道什么？”
“听说现在的仿生人都很智能。”
“那不是肯定的吗，都已经暴动了。”
“我的意思是……”
姜惠元说不下去了，她看着崔叡娜的头又低下，拍拍旁边的人让她好好吃糖。
“走吧。”姜惠元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替站起来的崔叡娜扫掉了裤子上的灰，带着头往前走。
蹭蹭蹭上到了最高层，通往外部顶楼的门被加密的电子锁锁住，姜惠元有些头疼。
“怎么了吗？”
“门锁了。”
“打开不就好了，上面没有说明书吗。”
哦，是有英文说明的，姜惠元快速念叨了一遍。
“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
“噢。”
崔叡娜磨磨蹭蹭的抬脚上了顶层，又在说明书面门对面那温吞的蹲下来，撑着面颊看着门上大串的英文说明和警告标志。
“其实，我看懂了。”
“真的？说了什么。”姜惠元边答应着边摸摸崔叡娜的口袋，又扯出一包小熊软糖，挑着白色的荔枝味吃。
“打不开。”
一时之间姜惠元没搞懂崔叡娜是想表达看完说明书以后确实是打不开、还是她看懂了我们打不开的这件事。
但门确实是打不开的，姜惠元开始找窗，顶上是有一面，但有些高了，需要姜惠元努力蹦哒。
“滴。”
电子锁被开启，机械开始转动。还在努力蹦哒试图爬上窗的姜惠元懵懂的回了头，看到门自动打开。崔叡娜依旧蹲在门边，手好像刚才试图推上大门，小小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姜惠元也懵了，一块蹲到崔叡娜身边。
“你怎么打开的？”
“不知道，我只是把手放上去了一下。”
“你刚才有试过开门吗？”
“我刚才在念说明书，没试过。”
“是不是之前的人忘记关门了？”
“应该是吧。”
“那要进去吗？会不会是陷阱。”崔叡娜舔了手里的糖渣，“像做梦一样，这么容易就打开了。”
姜惠元挪开腿，够到门里面，没有激光会扫出来，她腿也没断。
“像做梦一样。”
白色高塔出来后就是大面积的空地，只有远处的高层有绿铁丝网，上面遍布电流。
姜惠元带头踩着铁丝网向上爬，电流不知道为什么也消失了，像是被关掉开关。现在的一切都越来越像陷阱，姜惠元找不到B选项的开关，于是她踩上铁丝网，就像知道藤蔓云端深处有会下金蛋的鹅，她一样向上爬。
如果能用塑料剪刀剪断开口，她们也可以出去，就不用看见姜惠元向下坠落。
老套的，像断了线的风筝，崔叡娜扣紧铁丝网，又慢慢松开，她也想倒下去。她再低头，看着底下的姜惠元把零件拼好，又再爬上来。
崔叡娜想问她的姐姐，大声的问爱是什么，问你没事吗。她永远无法理解这些事情，所以决定要在脱离塔前大声过问。姜惠元抓着铁丝网，没办法回过头去拍一拍自己的鸭子，告诉她你还不用学习到这件事。
如果能够翻越这最后的墙，那你就是长大了。
脱离塔是一件痛苦的事。
崔叡娜抓住顶端，看着黑白相间的鸟从自己身边掠过，它们展开翅膀，偶尔拍打，偶尔滑翔，会停留在高塔顶端，用爪子勾住自己。
荒无人烟的塔，铁丝交织成的藤蔓上方除了云朵看不到城堡也看不到下金蛋的鹅。与塔脱离的一瞬间，崔叡娜坠入云里，口袋没吃完的小熊软糖从口袋里滑出来，四处飘散在空中，织成五颜六色的美梦。
如果我是人，这该是我最后的梦境。
重新启动的我趴在由仿生人尸体组成的小山上，或许也有人类的。空中开始飘雨，雨落过生锈的铁丝，滑过我裂开的人工皮肤，里面流出蓝色的仿生人血液。
喧喧闹闹的人群离我不远，朦胧之中我看见人们都活在大货车的集装箱上，我看见有人把我抱起。
“CHOI929。”我启动她身上的修复开关，等着她数据自我修复，或许会连带她自身的数据一起被修复不见。如果这一段我与她的逃脱记录被她自身认作是病毒的话。塔不会记得她的，塔里有太多一样的孩子，她们既是929，又不是929。
“光北，你是人吗？”929又开始问我奇怪的问题。
“你还好吗？”
“我是人吗？”她又喃喃自语。
929跟以往型号不同，不像仿生人，问题总是很多，话也很多，联网学习功能总是会被她自己关成OFF。
尽管如此，929，你要记得。
写入芯片的你注定没办法理解爱，但你要记得，爱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她简单不灭、有迹可循。学习芯片不会告诉你爱是什么，但我会看见。
爱是从你口袋里扯出来的荔枝味小熊软糖、是交错的手指、是我要带你逃亡。
是你要松开铁丝，和我一起下落。
你又是最懂爱的。
你会觉得我肉麻，我也是。
亲爱的929，这一切都只是梦，记得睁开眼。
